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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5章 鹬蚌相争,渔翁得利(1/4)

声势相当浩大,百姓们陆陆续续地来了,虽然都保持着肃静,但万头攒动的景象还是很壮观的,尤其前线还在打仗,更增添了一些庄穆。无数双眼睛都蕴含着恨意和杀机,望着绑在木柴上的于可远他们,望着柴堆旁的那些火把。

“该杀!”

不知是谁小声喊了一句。

接着,就像打破湖面平静的一滴水,人群迅速议论起来,群情激奋,声音也从一点到一片,扩散在整个广场。

“杀!”

“通倭就该杀!满门抄斩!一个不留!”

“我儿子在前线打仗,他们却在勾结敌人,求大人杀了这群害虫!”

巡抚衙门的兵十分紧张,围着大坪来回走动,长枪火铳一半对准于氏族人,一半对准观刑的百姓,以防他们生事。

没过多久,这种热闹被打破了。先是辕门口那边起了骚动,吴栋和陆经在一群锦衣卫的拱卫下缓缓进来了。

接着,承宣布政使司、提刑按察使司、都指挥使司三司的人马陆陆续续踏进辕门,在张居正、田玉生和赵云安的带领下,也朝着大坪的正中央赶来。

大坪四周无数双眼睛都望了过来,人群便涌动起来。

巡抚衙门的一个队官很紧张,喝了一声:“肃静!都肃静!挡住!别让他们乱走动!”

士兵们立刻调转长枪,将枪柄对准游动的百姓们。

稍后一些的火铳手也举着火铳,“退后!再不退后,开火了!”

前排的人惊恐地往后退,奈何后面人更多,人群仍是不断往前拥。

一群提着桶的衙役们跑过来了,从桶里掏出黑漆漆的碗,碗中灌着腥臭的墨水,用很大的笔沾着墨水就往后排人群里泼。人群这才退了出去。

“真可悲,我们竟会沦落到这步田地。”高邦媛轻喃一声。

“这些人都瞎了眼!根本什么都不知道,只会凑热闹!”暖英咬着牙根,似乎同时带着怒腔和哭腔喊出来了。

于可远幽幽地道:“人一旦进了群众之间,智慧就会下滑严重。为了获得认同,他们愿意抛弃是非,用智慧换取那份让人倍感安全的归属感。他们已经愚蠢至此,我们又何必怪罪呢?”

“人心从来不可直视。”高邦媛也沉吟了一声。

连阿囡都心有所感,闷了好一会,用嘶哑低沉的声音道:“他们都是怒气冲冲的‘正人君子’,在这些人面前,胆敢有一点怀疑和理性,都会被当作罪犯。”

所有人都朝着阿囡望了过来。没想到她年纪轻轻,却能说出如此嘲讽的话。

阿囡脸羞红了,将头埋低,“都是嬷嬷教我的,她们告诉我,平民百姓最没有主见,可以宽容爱护他们,但绝不能信任他们。”

“我们的阿囡长大了。”

于可远想用手摸一摸阿囡的头,奈何手被捆绑在后面的旗杆上,根本腾不开,挣扎了两下,便放弃了,道:“阿母,我们也该给阿囡起个正经的名字了。”

在众人的劝慰下,邓氏这时已经不再哭了,但脸色仍很差,“若我们能大难不死,就叫来福吧。”

阿囡眉头微蹙,“阿母,这是男人的名字!”

“阿母,来福是不太妥当,您若觉得‘福’这个字好,叫‘阿福’如何?”于可远问道。

“……”

邓氏沉默了一会,点点头。

“阿福,是个好名字。”高邦媛也接言了。

“希望老天爷眷顾,我们都能得到福姐姐的好运气!”暖英在那小声嘀咕着什么,似乎是阿弥陀佛之类的。

于可远将视线重新落在四周的人群上。队官们已经扬出皮鞭抽人头了,在皮鞭和墨水的作用下,人群迅速往后退,三司的人马终于进了大坪。

张居正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,也不看四周的人,稳步往前走着。

突然,张居正站住了,目光望向百米之外那座一丈高的柴堆。

一双眼睛在柴堆上闪着光直视着他。

“可远……”

张居正轻轻吟了一声。

于可远见张居正望向自己,不由露出一笑,朝他点点头。张居正也紧跟着朝于可远点头。

这一刻,张居正想到很多。入仕多年,他曾数次为展胸中抱负而向朝廷陈奏土地弊害,奈何没有打出一丝水花,连他的授业恩师徐阶,也根本没有理会,还警告他少往上面动心思。

整个官场,除了他之外,再无一人敢议论土地弊害。

他没想到,在山东,在小小的济南府里,竟会有一个连秀才都不是的考生,会做出一篇暗讽土地政策的文章。就像他肚子里的蛔虫,知道他最想看到的是什么,然后就会给出什么。

当初的“无极与太极”之辩,再到如今的《百姓足,君孰与不足》,都令他深为满意。

这样智慧超然、满腹才情又与自己理想抱负相同的人,满天下,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。

他看懂了于可远递来的眼神,那不是求救的欲望,而是信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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