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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用长(下)(2/3)



当年史弥远政变诛杀前任宰相韩侂胄,从而取而代之,成为独一无二的权相。在这过程中他最大的盟友,便是来自宫廷内的皇后和皇太子。但皇太子自幼体弱多病,虽然名义上得皇帝授予参政的权力,其实成年累月足不出东宫,还隔三差五传出病重的消息。

与此同时,皇帝虽然从不揽权,却有意无意地抬高沂王嗣子的地位,仿佛将要用他来代替储君。沂王嗣子本人就此具备了一定的影响力,还越来越明显地扯起大旗,站到与史相对立的位置上。

整军经武,收复中原失地,便是最好用的一面大旗。

有趣的是,因为如今控制中原的不再是茹毛饮血的异族,不少高喊正义口号的人因此胆量大了许多。大概他们觉得,异族只会用麻札刀劈头乱砍,而北方汉人其实挺把赵宋官家的威严当回事吧。

史党上下全都明白,这种想法愚蠢至极。

莫说现在了,靖康年间的燕云汉儿就已经不把大宋放在心上了。而此后中原汉儿心向大宋的那批,得到的回报又未免让人心寒。

一百年来,其中的是否对错谁也没法攀扯清楚。随便什么主张,支持的人说出百条道理,反对的人就能说出千条,接着支持的人报之以一万条。看似条条都引经据典,文采斐然,其实全都成了一锅粥。

“其实咱们大宋南渡以后,绝少以武力进取。局面建炎年间的将帅们何等厉害,可打仗动辄失败,死伤不计其数,还出现过几万精兵投北的事情……他们究竟有什么用?最终出现南人归南,北人归北的稳定局面,靠的还不是秦忠献公屈己求和,而在金国内部施展纵横挥阖的手段?所以说,大宋的难题,从来不在外界,而在内部;要解决大宋的难题,关键也不是外人,而是内部那些只会高谈阔论,而罔顾维持艰难的蠢货!”

史弥远说到这里,宣缯可就明白了。

他立即道:“过去数年里,我们不得不放任某些人一直高谈阔论。他们已然形成风潮,不断卷入有实力的官员。至于真德秀、魏了翁等人也跟着喊什么练兵选将,甚嚣尘上。往日里,咱们对此等风潮大可以徐徐分化,慢慢调治。但因为皇太子病重,身在风潮中的官员们一旦与皇帝重新立储的意图相聚合……”

宣缯猛一咬牙:“相爷,图穷匕见的事情随时可能发生!”

过去数年里,史弥远及其门下在获得巨大经济利益的同时,政治势力也扩张到了此前难以想象的程度。包括史弥远在内的所有人,决不允许大权旁落。

何况史弥远本身是靠政变上台的。他对政敌的打压手段之粗暴酷烈,大概只有秦忠献公差相仿佛。宣缯作为他的部下,越是了解这一点,就越不能接受己方的失败。

可麻烦的是,史党在这几年里,营造了太多盘根错节的关联。沂王嗣子真要振臂一呼,这个庞大的分肥体系有太多可供攻讦的地方。

沂王一党嚷嚷北伐倒也罢了,真到了沂王即皇太子位,走上前台了,其党徒必然挥动其它的旗帜,与史相正面对抗。到那时候,风潮绵延不休,史相门下所有人都难以自处!

真到了那时候,史相怎么办?总不见得学习秦忠献公,依靠北方的力量巩固自身权力?

不可能的。

当年秦忠献公能这么做,是因为北方的女真人没有治理中原的信心,所以才出了完颜挞懒这种内通大宋之人与秦相合谋,求南北和议。如今北方的周国……他们的皇帝姓郭,国号是大周,这意图简直明摆着!

大宋自家的阵脚如果乱了,大周会做什么,还用猜吗?

“所以,不能这样下去。不能给这群人拿刀子直冲我来的机会,不能给他们展开督亢地图的机会。”

史弥远重重点头:“我要抢在风潮起来之前,强行把水搅浑!有人想要煽风点火,我就提前把火点起来,逼迫他们应对!”

“现在,赵贵和那小子躲在后头,不允旁人把他的名字放在嘴边。这班人也就不敢明着说自己的目的,只拿着一面主战的大旗乱挥。既如此,我就提前动手,把他的羽翼一股脑儿地赶去江北前线……”

史弥远把锦被一扔,冷笑数声:“不是张口闭口说打仗吗?中原马上就要大乱。想打仗的,都给我滚出临安,去边境防备,看看别人怎么打仗!不是好吹整军经武吗?那就亲眼看看蒙古军和周国的大军,算算要怎么个整军经武法,才能顶得住!不是要收复中原吗?中原乱起来了,他们的机会来了,为什么不去试试?打蒙古人也好,打周人也好,随他们!”

宣缯听着史弥远的话,感觉史相不愧是大宋政坛最顶尖的人物。

史相的政敌们背后站的是沂王嗣子,沂王嗣子背后站的又是谁?分明是官家。

其实摊开来分析,皇太子的病重垂危,等于解除了皇帝对史相长期以来的顾忌。此刻情形不是朝堂上不同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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