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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 莺歌燕舞(2/4)

形在这一瞬萎顿下去,半鞠身子,目光发滞,焦黄的脸庞木然而呆板,额头挤满皱纹,皱纹的沟壑里填满悔恨,以及彻骨的无力。

他降过元军,又归降朝庭,前一次的大战,为吸引所有元军归拢健康,他按计而行,经历了一次丢尽颜面的大逃窜。不明真相的人笑话他:“知耻而后不勇啊……可鄙的吕文焕。”

再后来,朝庭为了这次决定性的胜利而大赏功臣,连伙头都有银钱赏赐,却偏偏忘了他,贰臣将军仍然是贰臣将军,半级都不给予提拔。即便吕文焕焦急地上书申辩。

好象我……

我脸有些发红。

除了一封证明吕文焕围绕整个战场的逃跑,确实是我们既定计划的军函外,我再没有帮他说一句话。

吕文焕又在痴痴地唱:“鞠躬……鞠躬……”

我为什么不帮助他?我应该帮助他。

“吕公。”轻轻唤一声他,我心头突然一酸。又想起秀王来的信,王爷说道:“吕文焕实属无耻之尤。”

我知道秀王对他的憎恶,我还知道这个天下,也许除了我以外,所有人都因为吕文焕曾给予了大宋差一点亡国的伤害,从骨子里怨恨他,即使他重归朝庭。

无法原谅他,正由于吕文焕的能干------他献给伯颜的每一条计策都让大宋遭受到巨大的损失,他甚至劝降大宋数十座牢固的城池。以至于人们无法象原谅其他回归朝庭的臣子那般的原谅他。

现在呢,他降回朝庭,却在太平战场败得狼狈不堪。而这,又给予那批人鄙视他的藉口。

不过四十岁的将军,风华正茂,可瞧瞧现在的他,投降不过三两月的时间,宛若垂垂老矣的骊者,浑身上下任何一个部位都写着哀伤。

“吕公……”我的轻唤低细得突然有了种请求饶恕的味道。

“别说话。”他阻止我,又说:“一路哭,何如一家哭。”

虎目中滚下浑浊的泪珠,吕文焕再不应我,忽地拔高声音,和台子上的粉蝶儿一声一声的合:“那时节天下荒荒,恰周、秦早属了刘、项,分君臣先到咸阳。一个力拔山,一个量容海,他两个一时开创。想当日黄阁乌江,一个用了三杰,一个诛了八将……一年三谒卧龙风,却又早鼎分三足汉家邦。”

他虎目如电,眼眶中波光泛滥,泪珠儿犹如连串的泉水滴在地上,空荡荡的戏院子响起一串的嘀嘀哒哒:“俺哥哥称孤道寡世无双,我关某匹马单刀镇荆襄。长江,今经几战场,却正是后浪催前浪……”

蓦然回过头,他流着泪问我:“你知道么,后浪催前浪。”

我知道么?

我知道如今是个杀人的战场,我还给他准备了凤凰杯满捧琼花酿,但除了我以外,战场上还有其他人藏着巴豆和砒霜,他须要紧紧的防。

防呵,防呵,他对着我鞠躬、鞠躬,指望我送他去船上。

送去船上,我?

我简直羞愧欲死,对于他,我昧了良心。

他还说,“你道是先下手为强,后下手遭秧……长江几经战场,因此啊,正应该后浪催前浪。“

他问我,知道吗,后浪催前浪。

我知道吗?

吕文焕是英雄,英雄无法接受别人的任意拿捏,这个人刚烈得要我后浪催前浪。因为我承诺过,徐子清与吕文焕“生死不二”。

他的问题于我看来,居然有了造反的意思。

我简直不敢去猜测他的用意,我想到了临安,谢太后,小皇帝,还有与我势若水火的陈宜中------临安,我和陈宜中在临安最大的勾栏“明媚院”闹得无法调和,从此后他防我比防贼还紧。如果他知道吕文焕对我说出这番话,他会怎么做?

空荡荡的戏院只有我、他、粉蝶儿三个人,红烛荡漾,歌语悲怆,这个地方越见显得寂然。

我胆怯地看着泪流满面的吕文焕,却在这时候莫明其妙地猜想:陈宜中现在在哪里,他在干什么?

……

陈宜中在干什么,他正在赴两浙转运使杨霖的宴请,也和我一样,正在和我闹崩的明媚院看戏赏曲儿。

……

戏台大红的柱子明明晃晃,几名歌伎莺莺燕燕的唱,脚踩莲花步,俏生生的指头更捏了莲花。

“和他也弄着精神射绛纱。卿家,你觑咱,则他那瘦岩岩影儿可喜杀。”

刘伯声轻笑一声,尖起嗓子学戏子,拿腔拿调地合:“将两叶赛宫样眉儿画,把一个宜梳裹脸儿搽;额角香钿贴翠花,一笑有倾城价。若是越勾践姑苏台上见她,那西施半筹也不纳,更敢早十年败国亡家……”

唱腔中规中矩,竟不比台上的伎儿们差。

同知枢密院事曾渊子,左司谏潘文卿,右正言季可,还有刚回临安的两浙转运使杨霖,浙东安抚使王霖龙,众星捧月般围了丞相陈宜中就坐。众人听刘伯声唱得有趣,齐声喝一个彩。

陈宜中原本笑容满面,此时却突然冷下脸:“好么,比得上昔日的李玉儿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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